湖北襄阳一名44岁男子突感不适,于是驾车直冲医院,但是却卡在台阶上,医院近在眼前,他却困在车内,当救援人员撬开车门时,一切已晚。
试着想象一下,生命走到尽头时,那个44岁的男人在想些什么?
胸口突如其来的绞痛,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,那一刻人的大脑一定是混沌的,所有的理智都被求生的本能冲得七零八落。
他也许只是瞥了一眼窗外,中医院那三个大字,在眼前的世界里突然亮起,就在那几秒钟里,他面临了一个只有生与死才能衡量轻重的选择:
是赶紧靠边停车,颤抖着摸出手机拨打120,然后在一分一秒的漫长等待中煎熬?还是赌上所有,相信自己的车技能把他直接送到医生面前,把命运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?
他选择了后者,这样的选择,外人无法评判对错,一个男人,尤其是一个扛着一大家子的男人,总有一种莫名的错觉,觉得天大的事自己也能扛,所有局面都能掌控。
那一刻方向盘也许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,他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冲向那座白色大楼,为自己,也为家里那对刚上初中的双胞胎儿子,拼出一个明天。
只可惜,他拼赢了距离,却输给了最后那几级台阶。
车这个现代工业的奇迹,被设计得越来越安全,高强度钢材、一体式车身、碰撞溃缩区、自动落锁……
这一切,本是为了在意外发生时,把车里的人保护得密不透风,可偏偏在那一天,这些精巧的安全设计,忽然成了最牢固的囚笼,把男人和外面的生路隔绝开来。
车头猛烈撞上台阶,巨大的冲击力让四个车门全部死死锁住,他可能在最后一丝清醒中,绝望地尝试推门,可那扇平日里轻轻一拉就能开的门,此刻纹丝不动。
然后他就那样倒在了驾驶座上,离希望仅咫尺之遥,门外是另一场紧张的搏斗,保安、医生、路人,所有围在铁皮盒子前的人,个个心急如焚。
想象一下那个场景:有人用拳头猛砸,有人用脚踹,可车窗玻璃比所有人都想得要坚韧,后来不知是谁灵机一动找来了锤子,一下,一下,狠狠地砸向侧窗。
那每一声“砰砰”的闷响,都是在和死神抢时间。
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讽刺,我们为了安全,把车造成堡垒,却没想过,当堡垒内部的人需要被救出时,这层“安全”的壳,会变得多么致命。
这件事也给所有开车的人上了一课:车里常备一把安全锤,不只是为了应付交规,有时候,那几十块钱的小东西,就是你和生机之间的一条通道。
当车窗终于被砸开,车门被撬开,男人被抬出车的那一刻,一场与时间真正的赛跑才进入白热化。
一位年轻的医生,想也没想就跨上移动病床,一路跪在上面,双手不停地给他做着心肺复苏,从医院大门口到急救室那几十米的距离,可能是这位医生职业生涯里最漫长的一段路。
每一次按压都是一次生命的呼唤,每一次人工呼吸都是一次生死的恳求,周围所有的人,无论是帮忙推车的保安,还是维持秩序的护士,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但医学终究不是神迹,心梗抢救,有一个关键的时间窗,通常是以分钟来计算的,从他倒下,到车门被撬开,这段宝贵的时间,就这样无奈地被耗尽了。
医生们拼尽了全力,抢救持续了一个半小时,直到心电图最终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,这事之后,网上出现了两种非常鲜明的声音。
一种是叹息:“他都到医院门口了,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点点时间?”
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心酸,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,另一种是带着敬意的认可:“虽然没救回来,但医生已经尽力了”,这是对所有参与救援者最大的肯定。
生命有时就是这样,充满了无法挽回的无奈,我们能做的,就是在死亡那道无形的边界线前,付出超越极限的努力。
救过来了,那是奇迹,没救过来,那是残酷的现实,但只要尽力了,便没有遗憾,也无需苛责。
人走了,那辆车还停在那里,医院台阶上新添的几道轮胎印,是这场悲剧留下的疤痕,几天后,医院在门口装上了隔离墩,又特意多放了几个灭火器,以备将来再有紧急情况时能用来砸窗。
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,换来了后来人可能多出的一点点安全保障,但是这代价,未免太沉重了些。
更沉重的是他留给家庭的那个巨大的空洞,那对双胞胎儿子就在一夜之间,不得不学着长大,他们的父亲,在生命的最后关头,心里肯定想着他们。
那个冲向医院的动作,是一个父亲能为爱最悲壮的姿态,学校的老师后来联系了社区,说会多照顾这两个孩子,生活还得继续,但父亲的角色,永远地缺席了。
很多人都在网上留言说,自己前两天也胸闷、也心慌,总想着“扛一扛就过去了”,现在他们不敢了。
我们这一代人,四十来岁,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,单位的主心骨,好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。
我们习惯了熬夜加班,习惯了酒桌应酬,更习惯了把体检报告随手一扔,对自己身体发出的警报选择性“失聪”,我们总觉得,疾病和意外,离自己还很远很远。
直到襄阳这位大哥用生命告诉我们,从“健康无恙”到“轰然倒下”,中间可能没有任何缓冲,甚至没有一丝预兆,他不是个例,他是这个时代无数中年人真实生活状态的一个缩影。
这件事最终会慢慢从新闻头条上淡去,被新的热点覆盖,医院门口的隔离墩会变得老旧,台阶上的轮胎印也会被风雨抹平,但是希望它留在我们心里的那份警醒,能够持续得再久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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