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检中心里，一排排人静默端坐，面庞上隐约浮动着微弱的惶惑。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层看不见的膜，那刺鼻气味仿佛一种隐喻——许多事情，恰如这消毒水的气息，无孔不入，却又始终无法真正洗涤干净什么。在这样一种肃穆得近乎悲哀的场合里，人们排着队，顺从地接受着各种仪器的探入，仿佛虔诚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。

而爱XX宾的董事长，在媒体镜头前，也毫不吝啬地呈现了另一场“诊断”——他目光如炬，神情倨傲，言语如刀锋般劈开了公众的期望。几百元查尽所有病？他冷笑一声，如同医生对着一个要求长生不老的痴人，又像一位威严的帝王俯视着不识天高地厚的臣子，几乎要挥舞起无形的权杖敲打这“非分之想”。

那番话，自然如实的。然而，对着大众言说，并非如关起门来训诫属下那般自在。所谓“媒体回应”，竟被他演成了一场“灾难级”的现场——颐指气使，盛气凌人，宛如一位坐拥私人宫殿的“土皇帝”，终于忘了宫墙之外的世界。原来，当一个人习惯了用权杖代替言语，他的声音一旦传到宫墙之外，听来便只剩下傲慢的回响。那姿态分明在说：这世上，岂有价廉物美之事？尔等凡夫，休得妄想！

此言此行，在显微镜下暴露无遗。他眼中盛气凌人的光，在年轻人看来，不过是一道刺眼而不合时宜的强光。年轻一代的耳朵，早已听惯了平等对话的声波；他们的眼睛，看穿了“高贵”姿态下或有的虚空。于是，那曾经可能被视作行业圭臬的权威，在社交媒体的审视中，顷刻间显出了浮肿与苍白——所谓高贵，竟成一种病态的自大。

年轻人纷纷皱眉、撇嘴，一个品牌所期盼的信任，便在这无声的撇嘴中悄然瓦解。原来，信任的崩塌并非轰轰烈烈，不过是千万个细微的撇嘴，汇成一片无声的退潮。

体检中心里，人们排队等待仪器的审视，不过求一个心安。而董事长此番在公众面前的“体检”，却不幸测出了病灶——那病灶不在躯体，而在态度与认知之间。他那些居高临下的言语，在年轻人心中投下了清晰阴影：一个将消费者期许斥为“妄想”的机构，其服务之心，是否如同他那番话一般冰冷坚硬？

在信任稀缺的当下，这已不再是几百元能否查出所有病的疑问了。消费者们悄然意识到，自己的选择权，正成为最精确的诊断工具——它比任何昂贵仪器都更敏锐地，测量着企业的体温与脉搏。当董事长以金科玉律之姿训诫市场时，这工具已然冷静地为他挂上了“待诊”的号牌。

何须争辩几百元查尽百病的可能？这道理本如晨露般浅显。可当一位董事长用金銮殿上训诫臣子的姿态，对着市场与众生宣讲这常识时，那姿态本身，便已病得深沉。

也许，他此刻最需要的，并非澄清什么道理。倒是该为自己预约一个号，认真查一查，病灶是否就顽固地盘踞在“姿态”那一栏里。

新闻来源

大河报《爱康国宾坚称无责，CEO张黎刚：别指望几百块钱什么病都查出来》、《女律师张女士十年体检未查出癌症》